偏执心机帝王焱x前朝落魄帝王漓。

双帝王BE预警。

——舍江山择美人。

【此梦堪怜，此恨难收】


第壹章

[一朝春秋，折扇谁来弄，笑问山河谁坐拥，
三五经年，故地重逢，偏问此恨浓不浓。]


清晨的山间总是笼着一层薄雾，将远处的群山都掩了个影影绰绰。
待日头一出，那雾便逃似的离开了山林，山涧渐渐明朗，隐藏于林中的小舍也便展现出来。
只听那柴门“吱”的一阵轻响，一青衫公子缓缓踏出门，合上门扉，转身下山去了。
说来也奇，那公子身上分明不是什么值钱料子，简简单单一件粗布青衫，硬是让人家穿出了矜贵与文雅之气，不知道的，怕是要以为这是哪里来的遗世谪仙,世外高人。
远远的，一樵夫背着竹篓上了山来，瞧见了他，出声道:“公子，今儿个还需不需要俺帮你在山下捎些东西来?”
青衫人摇摇头，出声应道:“不必了。多年承蒙关照,心中有愧。”
樵夫应道:“公子跟俺客气啥？您一人在外，孤苦伶仃，也没个亲朋好友，俺瞧着也不忍心。俺和婆娘就住山下，邻里之间，也得来照应照应。
夜漓无奈笑笑，也不再推辞，拱手道:“多谢。”
樵夫也有样学样回了一礼，告了别便上山去了。
夜漓轻叹了口气，也不再多做停留，慢慢吞吞踏过石桥下山。

相比于山上的冷冷清清，半天见不到一个鬼影，山下着实要热闹许多。
夜漓垂眸用余光扫过一圈，便径直走入右手侧医馆，淹没于人群之中。
那医药掌柜早就与他熟识，一瞧他来，便把手中备好的药提了过去，笑道:“呦，公子来啦。我估摸着药也该喝完了，早早地给您包好，不必等。”
“多谢。” 
夜漓从怀中正打算取些碎银来，却被那掌柜打断了。
“哎，可别。这次我就不要您的钱了，不瞒您说，我家小女特别喜欢您的字画，只希望公子以后卖字画时能给小女便宜些。毕竟像公子这般，犹如宫廷画师水准的可不多了。”
夜漓脸色微微有些古怪。他闭上眼，双拳却是不自觉攥紧，慢慢道:“不过是闲来无事的消遣罢了，又怎能与宫里人相比。”
“哎呀，公子您可千万别贬低自己...”
夜漓记不太清他的话了，只觉得脑中哄乱，竟是什么也听不进去。他也不打断说的兴起的掌柜，不知不觉神游天外，望着内院窗外的一树桃花怔怔出了神。
桃花簇簇，开得热烈而又烂漫。远远瞧着，便是淡淡的一团粉雾，微风拂过，便落下纷纷扬扬一阵红雨。恍惚之中，他看到树下少年乖乖坐着，膝上一本厚厚的古书，表情严肃又认真，时不时咬咬笔尖，十分苦恼。落花纷纷，小少年的发上，肩上，都是花瓣，险些将他埋了去，他也不为所动。
夜漓刚想开口喊他，却不知怎的，发不出声来。
“公子，公子?您有在听吗?”
夜漓回过神来，再去望那株桃树，哪里还有什么少年，不过是他的凭空臆想。
“...抱歉。”
夜漓掩下心中淡淡酸涩，转而对掌柜笑道:“在下会记得按时服药的。再会。”
他拂袖而去，那掌柜偏是看出了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来。
他疑惑地喃喃道:“....最近这一个两个的客人.....怎的都这般毛躁?莫不....天干上火?”

夜漓沿路返回，又上山去。
四周泉水叮咚，竟也是将脚步声掩盖了七七八八。
他心烦意乱，便低低咳嗽起来，掌心一展，便是鲜血淋漓。他盯着这血怔怔出了神，像是看到了即将腐烂的桃瓣落在掌心，红中透着暗褐。他攥紧拳头，脸色却是愈加苍白。
好不容易到了家，走进柴门，正欲关闭，一只苍白骨感的手忽的伸了进来，按住门扉。
夜漓盯着视线里突然闯入的金纹玄靴，广袖之下腰间熟悉的漆黑长剑，一瞬间白了脸庞。
他不肯松手,那人也偏要与他对抗到底，一扇门半开半闭，谁也不让谁。
“陛下.....”
那玄袍之人与他僵持良久，终于开口，然而那声音却是有着些许颤抖的。
若是夜漓肯抬头与他对视，定会看到那人沉沉目光中浓浓的悲怆与乞求。
“...跟我回去。”
夜漓心下一跳，连胸腔都闷得生疼。他被眼前之人衣衫上的金纹灼痛了双眼，死死抵住门的双手也有些脱力。
他知道，若是苍焱硬闯进来，按他现在的身体状况，他是毫无反手之力的。
可苍焱偏不用力，故意与他僵持不下，用一种炽热又寒凉无比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打量，实质似的视线似喜似悲，让他心里一阵发堵。
无奈之下，夜漓抬眼望向他，轻声问道:“不知....君上大驾光临，所为何事?”
看到夜漓终于抬头看他，那人暗沉的眼中隐隐有亮光闪烁，灰烬中冒出一点火星来。却又被他疏离的语言激得收紧了双拳。
“阿漓..."
“不要叫了....”听闻此称呼，夜漓心下一扯，揪得生疼，那些回忆纷至沓来，在他脑海中翻滚，逼迫他再想起那段自以为是的岁月。
“...忘了吧。纠缠不休，像什么样子。”
“忘了? ”苍焱表情一下变得有些危险阴沉，他哆嗦着声音质问道:“事已至此，阿漓，你让我放下? 那我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，都是为了什么?我受的那些苦，接受的所有美好，你让我......忘了?”
夜漓抿唇不语。
“阿漓，已经五年了。....你，还是恨我吗?”
夜漓忽的松了手。
冷风吹进，门訇然打开。与之共进的，还有那一袭猎猎玄衫。

苍焱跟随在后，面上却是局促不安，想要抓住身前人的手，却又怕夜漓生气，等他再寻时便又逃离此地，再寻不得。
一步一跟，一步一寻，瞧着确乎可怜万分。
夜漓此处常年无人造访，茶杯也只有一个。他好好清洗一番，为苍焱斟了一杯茶，用指尖轻轻推了过去。
“阿漓....”
“昀华他们，还好吗?”
听到“昀华”二字，苍焱眼睛亮了亮，知道夜漓这是默许了，终于僵硬地扯出一个笑来，应道:“他们都好。阿漓不必担心。”
夜漓轻呼出一口气，缓声道:“他们虽是前朝臣子,却忠心不二，英勇非凡，你当政时....莫要为难他们，可以重用。”
“阿漓。” 苍焱伸手将他的脸慢慢掰过来，盯着他的眼睛。那双眼睛里盛满莫名的情绪，如此深沉，如此悲哀，让夜漓的心都乱了起来。他一字一句道:
“....现在，非我当政。”
啪！
手中的药包落在地，一阵清脆轻响过后，便陷入一阵长久的寂静。


——未完持续——